第89章 谢夫人之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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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爷抱着段梅行色匆匆的回到春华院，身后的大夫只能看见他随风扬起的衣角，等到他们紧赶慢赶地来到春华院时，段梅已经晕了过去，惨白着脸躺在床上。
大夫们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越是心急就越是找不到的，谢老爷沉声大骂：“磨磨蹭蹭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戴着老花镜的老大夫连滚带爬的扑倒在谢老爷的脚下，脸上的皱纹比床帘上的流苏还多，他哆嗦着嘴对着坐在床边纹丝不动的谢老爷说：“老爷，烦请你放一下，小的好看看夫人什么症状。”
谢老爷一摆衣袖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盯着这群大夫，眼神里闪烁着狠毒妖异的光芒，令大夫们感到莫名的战栗和恐惧，唯有背对着他，佯装不知俯首看病才能稍作缓解，谢老爷看着他们躲闪的样子，心里一阵烦闷，走到院子里，刚好碰见段家人。
“岳父，岳母，安生。”谢老爷恭恭敬敬地向着段太师弯腰拱手，冷硬的脸上布满了愁丝。
有段太师在，段安生根本不敢造次，像个鹌鹑蛋一般乖乖的站在后面，除了问好一声不发，但见他不停的左顾右盼，心情也是极其焦灼。段梅生完孩子之后落下了体虚的病根儿，他们是知道的，但从未想过竟然如此严重，如此在乎颜面的段梅都支撑不住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此时无论是谢老爷，还是段家人，都无暇顾及今日一事会传出何种风波，唯担心房里昏迷不醒的女子。
段太师轻轻颔首，长长的白眉垂到脸颊两边与下巴对齐，五官立体而端正，透着一股子凛然正气，他只是伸手虚推，谢老爷便退到了一旁，任由他往内房走去，他边走边问，每个字看似随意，却字字铿锵有力：“梅儿经常这样犯病？可有查清是什么病？”
段梅和段安生是段太师的老来之子，他将大部分的光阴都放在了家国社稷，年近四十才娶了老婆，为人虽然方正严肃，但对段梅还是极其宠爱，不然也不会给她养成天真纯洁的性子。
谢老爷叹了口气，无奈道：“先前梅儿总说她头晕脑胀，但不一会就好了，找了许多大夫只看出体虚便再无更多，今日赴宴之前她也晕倒了一次，我万万没想到……”
已经哭成泪人的段夫人一听，这样的痛苦她的女儿遭受了不止一次两次，更是泪如雨下，心急的丢下几个男人往里冲，没留意脚下的门槛，一下子就被绊倒了，幸好段太师虽老但动作依旧敏捷，及时把她拉住了，却也听到了里头的喧哗声。
“怎么可能！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
“大夫，你再看看，你肯定弄错了！”
内房哭声一片，谢老爷心里一窒，不详的感觉将他整个人笼罩，里面的人见到他们进来，全都黑压压的跪倒在地，段梅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哭哭啼啼地拿着衣袖擦泪，大夫们更是头都快低在地上了，个个瑟瑟发抖。
为首的老大夫颤抖着抬起头，用那张树皮一样的脸惨烈的说：“老，老爷，夫人她，她没了！”
谢老爷只觉得胸口好像猛地塞进了大团棉花，透不出气，他的鼻孔扇动着，黑着个脸凶神恶煞地重复：“没了？什么叫没了？”
段夫人已经扑倒在床上，双手胡乱的在段梅脸上摸来摸去，一会撑开她的眼皮，一会拍着她的脸，她毫无反应静静地躺在床上，房里的人、事、喧吵都再与她无关，段夫人呼天抢地，捶胸顿足，早就泪流满面。
“梅儿，我的梅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啊！”
段安生同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见段夫人抛去了平日里的贵妇架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可言，心里更加难受，肠子心脏都像被人攥在手里一样，强忍着泪水拉住从丫鬟手里抢来汤药要给段梅灌下去的段夫人，哽咽着说：“娘，你冷静点！”
“我要如何冷静！你姐姐死了！我的梅儿死了！”段夫人掩面而泣，浑身的力气都被凭空抽走，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倒在段安生的怀里。
大夫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有几个年轻的受不了这悲情的场景偷偷的跟着掉眼泪，谢老爷直接抓着老大夫的领子，将他举在半空之中，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恐惧，疾言厉色道：“夫人怎么会没？不是一直说是体虚吗？”
老大夫不敢直视谢老爷阎王一般的脸，他自知理亏，从一开始对谢夫人的诊断就弄好错了方向，他枉称自己妙手回春，却连病根都弄错了，老大夫心头狂跳，无助地被举在半空之中，感觉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袋上面，满脸通红，呼吸不到氧气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段太师只觉得晴天霹雳，他见过太多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在惨烈的死样都无法触动他，可这次，死的是他的女儿，他无神地往后退了两步，刚巧撞上赶来的谢石，谢石连忙扶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低声说：“段大人，你，注意身体。”
谢老爷的手直接掐上老大夫的脖子，老大夫两眼一翻，嘴唇泛白，晕了过去，底下跪着的其他大夫急的热锅上的蚂蚁，纷纷跪着爬过去抱住谢老爷的腿：“老爷，老爷饶命啊！”谢老爷随手将老大夫砸在他们身上，目光阴冷的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似乎在找下一个替罪之羊。
年轻的大夫抱住老大夫，一边掐着老大夫的人中，一边脱口而出：“夫人根本不是体虚，而是中毒！”
“什么？”谢老爷和段太师异口同声，段安生也看了过来。
年轻大夫咽了咽口水，犹如羔羊一般明晃晃地落在几匹猛兽的嘴下，顿时头大如斗，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周边全是女人的哭泣声，好似无数的蚊虫在耳边乱飞，他咬了咬牙，对上那黑沉沉仿佛要将人吞噬的眼睛，说：“夫人中得是铊毒！这毒只在夷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