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谢夫人之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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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对谢老爷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很诧异，段梅见场面冷了下来，轻轻咳了几声，笑着将桌子上浑然不觉惹了大祸的婴童抱在怀里，将木剑木矛，还有那只被丢在一边上好的的狼毫笔也一并拥入怀里。
“阳儿乖，爹爹是望子成龙，希望你文武双全呢！”
段梅拿起狼毫笔尖柔软的毛搔痒婴童小巧的鼻子，逗得他咯咯乐个不停，抓着木剑木矛兴高采烈挥舞的小手伸过来抓着调皮的笔，憨厚的样子将在场的人下意识地忽略了刚才的小插曲，又继续奉承起来。
谢老爷不虞的脸也得到了松懈，将桌子上剩下的文书也一并揣入了婴童的肚兜里，皇帝之意他明晓，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将出征文书作为他儿子大的抓周物什，自然是笃定以谢府几代人的忠诚，必然会接受。
所谓抓周宴，只有抓周的这一刻婴童能充当短暂的主角，所有人都围着他团团转，抓周一过，剩下的便是成年人的杯觥交杂，人来人往皆是人情世故，段梅不过站了一会，已经来了好几家的夫人来搭话。
“谢夫人真是好福气呀，夫君年少有为不说，小儿子长得也讨喜得很呢！”
“就是就是，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女儿能配对的上谢小公子。”
一个挺着肚子的微胖的女子眼珠子骨碌一转，她的夫君是内阁的龙学士，寒门出身的书生平时很难有机会参加这样的上流宴会，是以想方设法的抓住一切机会，她挺了挺胸，将自己的大肚子露了出来，挤进夫人堆里。
“不知夫人可愿结个善缘，让小公子与我肚子里的宝宝做个伴？”
女人们发出嗤笑，自动为她散开一道路，好让段梅知道有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舔着脸要和谢小公子攀上关系的市侩女人。
段梅一怔，看向龙夫人的大肚子，龙夫人见她并无反感，羞怯的笑了笑说：“若是个男孩，就做个弟弟，若是个女孩，不妨结个喜缘，夫人怎么看？”
若是个女孩，便结成娃娃亲……
她与谢老爷便是如此，长辈随意的一句话便将他们牢牢地栓在了一起，一辈子都无法分离。
段梅看出眼前这个挺着个的大肚子，穿得并无在场夫人一般富贵的朴净衣裳，虽然在耻笑声中显得很窘迫，脖子微微地往衣领里缩，但这种事她还是拧得清，摇了摇头，眼光温和但坚定的拒绝道：“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们长大了自己决定吧。”
龙夫人尴尬的笑了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人群中。
女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谈一谈衣服首饰，再深入一点便是家长里短，段梅抱着孩子坐在这里，替他收了不少的长命锁，想着赶明将这些金锁都拿去熔了，重新做个长命锁挂在脖子上。
集万家之福，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聂远隐匿在人群之中，看着心上人略有疲容但充满幸福的脸，闷闷地喝下手中的酒，酒樽重重地放在桌上，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聂副将怎么走了？”
“这谁知道，兴许是佳人有约呢！”
几个士兵发出别有意味的笑声，在不管离场的人，自顾自的喝酒唱歌。
段梅若有所失的望向聂远消失的方向，早已不见人影，一眼望去只有大老粗大的谢家军在喝酒玩乐摇色子。
她站起来，无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丢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原本围着她的几个夫人奇怪的往她视线所去之处望去，谢老爷正好在那处和他麾下的几位副将把酒言欢，纷纷调笑：“夫人可是想夫君了？”
“不过一会不见，夫人就这样魂不守舍，要不把谢将军叫过来吧！”
绿纱裙的女子好笑地捂着嘴，飞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女子，说：“将军和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能聊什么，干脆夫人过去找将军好了！”
女子们嘻嘻哈哈，异口同声地怂恿段梅去男席那边找谢老爷，段梅淡淡一笑，并不以为然，刚想开口，脑袋仿佛突然遭到重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怀里的婴孩也再无力抱住，整个人一软，像潭泥一样向后倒去。
丫鬟阿宝和绿云一直关注着夫人的神态，立刻就捕抓到夫人脸上的恍惚和痛苦。
绿云在夫人倒下来之前就出现在她的身后，这才让她没有撞上尖锐的桌角，而阿宝更是惊心动魄，直接一个翻滚在地，将段梅怀里掉落的婴童接在怀里。
“快叫大夫！”
女席那边的骚乱很快就被男席这边的宾客所发觉，谢老爷内心不满，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来砸他谢忠国的场，直到大步跨进人群，见到府上眼熟的几位大夫，这才慌了心神。
段梅的意识断断续续的，眼前盖了一层薄薄的雾，只看得见涌动的人影，却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脑子像针扎一样，痛不欲生地在绿云怀里不住地挣扎，力气大的好几个人都按不住，大夫没办法给她看诊，记得满头大汗。
谢老爷沉着脸将段梅揽入怀里，轻而易举的将她所有的挣扎都抹去，一言不发的带着人往后院走去，大夫们急忙抱着药箱跟上去，剩下的宾客们不知所以，主人家都走了，他们是走还是留？
谢石站了出来，冲着各位抱拳致歉：“各位老爷夫人，今日实在是怠慢了，改天我家老爷再宴请各位好好的喝一次，天也不早了，各位路上小心。”
谢家军的几个副将心领神会，首当其冲地走在前面，嘴里还说着：“是不早了，再不回去家里婆娘要催了。”
三言两语之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段府的人，段太师、段夫人还有段安生。
段太师是陪着先皇马上打江山的功臣，是皇帝的武师父，地位崇高，连皇帝都要让他几分，方才他就在最里边，段梅大的反应他看得一清二楚，根本就不是什么产后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