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谢夫人之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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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尝尝这道点心，咸甜口的。”梁盼儿夹起一个类似月饼的甜点放在段梅的碗里，笑着说：“是我家那边独有的，京城可吃不到。”
这个点心大有乾坤，最外边是薄薄的面皮，往里是厚厚的绵软的绿豆泥，中间夹着馅肉，甜甜咸咸的，味道独特，段梅连连点头，称赞道：“你的手艺越发精湛了，我院里的厨子都快比不过你了。”
见段梅一连吃了两个，梁盼儿眼中闪烁着凶光，薄唇边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地挑起，担心被段梅看出端倪，她忙低下头，笑着道：“夫人院子里的厨子都是老爷精挑细选的，盼儿手艺粗糙，哪里能比。”
才吃下，段梅头晕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摇晃脑袋，筷子从手中脱落掉下来，梁盼儿见段梅神色恍惚，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夫人？夫人？又头晕了吗？”
段梅痛苦地扶着额头，使劲的眨巴双眼，生理性泪水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眼前的梁盼儿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重叠着，她听见梁盼儿在唤她，可她就是无法回应，冷汗快将她整个人浸湿。
梁盼儿见段梅痛苦的样子，心里生起诡异的畅快感，狰狞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段梅强撑着身子想往床上走，刚站起来双腿就一软，手里拽着桌布，见状，梁盼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下的绿豆椪收了起来，顿时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滚到地上，段梅险些摔倒在破碎尖锐的瓷器上，幸好梁盼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门外的丫鬟绿云听到动静匆匆赶来，就看到大着肚子的梁盼儿艰难的支撑着段梅，吓得魂都要飞走了，连忙叫人：“宝姐姐，你快来，夫人又头疼了！”
绿云一把扶住段梅，熟稔的施力，狠狠地掐住她的人中，好让她清醒过来，但是这次段梅实在疼的厉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而梁盼儿腹中疼痛，满头大汗的撑在桌子上穿着粗气。
谢老爷正在前宴与其他的勋贵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就见谢管家行色匆匆地赶来，在他耳边言语几句，谢老爷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句话也没留就离席了，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唯有奏乐声依旧。
段安生见谢老爷反常的样子，心生疑惑，估摸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左右相顾，趁着段夫人和其他的贵妇聊天没空监管他，脚底一抹油地跟在谢老爷身后。
等到他们一前一后的到春华院后，段梅已经恢复了意识，正在穿戴新的衣服，反而是梁盼儿躺在床上正由大夫把着脉，谢老爷气息一窒，转身向坐在梳妆台的段梅走去，放低了嗓音问：“夫人，可有恙？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
男人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在段梅的耳蜗里一圈一圈的打转，痒痒的，段梅将他推开些，好让丫鬟阿宝给她戴头饰，淡淡的说：“不必，阳儿的周岁宴我怎么会错过。”
“姐姐，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段安生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一脸的后怕。
段梅责怪：“安生，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女子的闺房说进就进。”
“那我不是担心你嘛。”段安生毫不在意他一个七尺肌肉男儿撒娇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而段梅对此也早习以为常。
“嗯……”
一句痛苦的呻吟声打破了这和乐的气氛，梁盼儿躺在床上，手指紧紧的抓在床沿，眼睛瞪的浑圆，让人担心眼珠会不会掉下来，而大夫正在她的身上扎针，一眼望去，鼓鼓的肚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银针。
谢老爷眉头紧皱，他虽然不在意梁盼儿，但她肚子里好歹有他的骨肉，不满地问大夫：“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夫正在扎针的手一哆嗦，差点就扎错了穴位，他咽了咽口水，惶恐地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两只眼睛紧张不安地转动着，一对上谢老爷的眼睛就吓得双腿战栗，差点就要露馅说实话，段梅冷冷地看着他，让他颇有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感觉。
“回将军，梁小姐体质特殊，产前才会如此痛苦，小的正在为她针灸，好让她生产时轻松些。”大夫磕磕绊绊的回答完，便头也不太抬的继续未施完的针。
“呵，疼死最好！”段安生毫不避讳地诅咒着，在知道梁盼儿重回谢府后，他简直脑子都要气炸了，恨不得揪住段梅的领子让她清醒过来，让段梅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养虎为患。
“好了，夫君，我们走吧，别让客人在前头等太久，”段梅拍了拍谢老爷的手臂，又冲着低着头的大夫笑着说：“张大夫，我这个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这成何体统？”谢老爷对梁盼儿投来的求救的眼神熟视无睹，只在乎的问：“怎么能让她躺在这，脏了你的床，赶紧抬出去吧。”
梁盼儿眼中的光渐渐消失，变成一滩死水，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年轻的大夫在她耳边发出长长的叹息，用可怜的眼神望着她，无奈道：“你说你，何必非要卷入这豪门风波，乌鸦哪有这么容易飞上枝头。”
绝望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淌进嘴里苦苦的咸咸的，梁盼儿悲哀的想，似乎从一开始遇见谢老爷，她就总在这样的困境中，出不去，解不开，只能硬生生的接受从他而来的痛苦。
抓周是本次宴会的重头戏，长方形的桌子上摆了各种各样的物品，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木剑、木矛等，还有皇帝从宫里捎来的当年任命谢老爷出征的文书，其心思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边境不太平，时不时小打小闹，皇帝帝王谢老爷的儿子将来能够子承父业。
来宾纷纷拍着马屁，对着一个光着屁股的一岁婴童胡夸一通，夸他天人之姿，一举一动皆有谢老爷风采。
才一岁的谢阳，不负众望地紧紧抱着木剑木矛笑哈哈的不撒手，对旁边的笔墨纸砚瞧也不瞧，众人正要夸他长大后必定是百里挑一的万胜将才，就见谢老爷寒着脸把毛笔塞进婴童手里，反倒被砸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