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 夜半诡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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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到城南衙门时,天色已经入夜。
今夜突然起了一层薄雾,一片昏暗朦胧的夜幕笼罩整个城南衙门,更显萧条。
卓捕快散去人手,此时除了在衙门中当值的几名衙役之外,偌大的城南衙门里只有虞戈、卓捕快,以及刘一刀。
虞戈招呼三人来到自己临时下榻处,也就是昔日里胡知县专门用来办公的地方。
一进门,刘一刀便颇为好奇的四处打量,走了一圈后颇为失望的说:“怎么都是些花花草草的,我说你好歹也是一方知县,随手一捞那就是大笔大笔的钱啊,就不能收藏点实用玩意儿。”
“你以为,小虞大人是什么人!”卓捕快有些看不惯他,冷哼一声道。
“好了好了,让你俩过来,有大事要商议。”虞戈因腿脚不便坐在床头,朝着二人招了招手:“你俩凑近一些,接下来我要说的事,非常重要。”
卓捕快斜着眼看了看刘一刀,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三个字,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与刘一刀一起站在虞戈面前。
刘一刀是个实在人,直接从一旁抓起两个板凳放在面前,对着卓捕快说:“来,做吧,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这里是衙门,好歹也得知道点规矩吧?”卓捕快眉头一皱,没有领他的情。
“卓大哥也坐吧,辛苦一天了。”虞戈指了指板凳,卓捕快这才徐徐落座。
随后,虞戈面色一正,说:“眼下,秦主薄应该已经在青亭接到嫌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还有一天一夜的脚程便能回到永安。
现在衙门中,我能信任的人便只有卓大哥你了。”
他话音刚落,卓捕快连忙朝他拱了拱手,没有多说什么。
“我有一个计划,但这个计划需要卓大哥的配合。”虞戈说完,看向卓捕快。
后者直言道:“小虞大人说吧,只要是卓某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尽全力办好。”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又指了指刘一刀,说:“这位大哥叫刘一刀,是个走南闯北的镖师,修为深厚,身手不凡。
明日清晨,我要与刘一刀去一个地方,这将直接关系到此次事件能否破案。
我需要卓大哥带上城南所有衙役,以查逃犯的名义,大肆搜捕整个城南,动静越大越好。”
卓捕快是个聪敏人,一听虞戈这话,他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虞戈这招叫做声东击西,他需要自己带人在明面上打着搜查逃犯的幌子,助他暗地里悄悄进行着某个计划。
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刘一刀,而卓捕快又不信任他,便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小虞大人心中早已有计划,卓某必定全力配合。”
“那我嘞,那我嘞?”这时,刘一刀没听懂意思,耐不住性子伸手指了指自己,问:“你究竟要我做啥事,都到了这地步了,总该透露一些了吧?”
虞戈喉结滚动,见状,卓捕快顿时面色一紧,他生怕虞戈太过信任这个陌生人。
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虞戈只是突然笑了笑,神秘兮兮的对刘一刀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整得这么神秘干嘛。”刘一刀打了个哆嗦,不满的嘟囔一句。
暂时分好各自的工作,虞戈便让卓捕快给刘一刀安排一处空闲的房间过夜。等到二人离开,房间中只剩下虞戈一个人之后,他这才起身来到一面镜子面前。
对着镜子,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又微微侧首,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自己的侧颜。
“就是这道疤有些麻烦…”虞戈自言自语道,旋即脸上突然泛起一片潮红,双手捧着脸,苦笑道:“我在干什么,莫非,真的要男扮女装去勾引李珏不成?”
方才,他一直在琢磨白天时,戈晓寒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戈晓寒说过,她认识李珏十年了,可以说是除了李珏的爹妈以外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了。
沉香坊一事涉及到抓捕李珏的细节,戈晓寒不可能马虎对待。她说那里的姑娘没有一个能让李珏感兴趣的,那虞戈便不能指望她们了。
如果李珏不想和某个姑娘共度良宵,那么虞戈抓捕他的几率也就大大降低了。除非,他能先干掉李珏身边的护卫,不过,这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摆在虞戈面前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了最后一种,这也是虞戈最不想去尝试的一种:听从戈晓寒的建议,男扮女装,勾引李珏。
一念及此,他顿时面红耳赤心情复杂,对于一个多数男人来说,假扮女人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更何况,他还要用女子的身份去勾搭李珏。
不过,这种羞耻感只在他心中停留片刻,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李珏会来沉香坊这个消息,肯定是小九费尽心思和手段才搞来的,如果自己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便是白费了小九的一番苦心。
他不想让小九的努力白费,更不想让她失望,与之比起来,心中那份羞辱感顿时荡然无存。
下定决心后,虞戈便早早的躺下歇息,以养精蓄锐。他明白,明天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他。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这盘必死的棋便有了盘活的可能。不过,如此一来,虞戈也算是彻底得罪了李家,将来的日子恐怕更不会好过。
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虞戈只能尽力努力让自己从此次事件中活下来,至于事后李家会怎样报复他,那便是以后的事了。
不知不觉中,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愈演愈烈,又是一轮漫长的雨夜。
雨不曾停过,夜风夹杂着水珠不断拍打着窗沿,两扇敞开的推窗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吵的虞戈不能入睡。
他本来就心事重重,阴冷潮湿的夜风透过窗户侵入小屋,更是让他困意全无。
毕竟,决定自己能否翻盘绊倒大象的决战,即将在明日悄悄拉开序幕,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紧接着,虞戈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在黑暗中一阵摩挲,缓慢的翻了个身,将脸对着那两扇敞开的窗户。
那窗户距离床边不远,此时整被夜风不断蹂躏着,发出阵阵刺耳响声。
可虞戈分明记得,睡前这两扇窗户是关闭的,因为每晚睡觉,他都有提前检查窗户的习惯。
是夜风太大,吹开了窗户?
不可能…虞戈清楚的记得,他睡前亲手拿着一根小木棒从里面别住了两扇窗户。
现在正直夏季,夜里潮气本来就重,再加上今晚是雨夜。一时间,一股凉意席卷而来,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虞戈摸索着床沿,借力起身,然后赤着脚丫落地。
他一手提着右腿,一瘸一跛的向前挪动一步,步子很小,几乎没有声音。
随着时间的推移,虞戈距离窗边越来越近。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屋内似乎比平时更黑了,而黑暗中隐约藏着一双眼睛,正漠然的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那双眼睛。
似乎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离窗户越近,窗外的夜风便越发急促,就好似他此时骤然加快的心跳一般。
终于,虞戈贴近了窗沿,向外眺望一眼。院内的一切都披着一层朦胧的夜幕,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就在虞戈眯起眼睛,想要伸出脑袋仔细打量一眼时,一道紫电骤然落下,瞬间照亮周围的一切,仿若一只利爪划破了夜的黑衣。
院里连同着屋内的一切东西,都被这骤然落下的电光照亮,拉出道道狭长又狰狞的影子,却只是眨眼一瞬,便黯然无光,恢复一片漆黑色。
虞戈被吓到心脏骤停,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凉透了。
紧接着,一阵沉闷的雷声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就跟山崩地裂似的,让人怀疑是不是方才那道惊雷将天穹撕裂。
随后,又有一阵怪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袭来,斜风细雨乱如织,一场暴雨来势汹汹。
慌忙之间,虞戈来不及安抚自己那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脏,本能的迅速伸手拉上两扇窗户,在隔绝了风雨的同时,也让小屋内安静了不少。
脚下湿漉漉的一片冰凉,如果虞戈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差那么一点点,那么估计此时脚下的水应该是温热的…
他杵在窗前良久,听着窗户外的风雨如晦,方才暗中松了口气。
紧接着,虞戈一手扶着窗,一手在窗台上胡乱摸索,幸运的是,他竟然找到了那根别窗户用的小木棒。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虞戈便发现,这根小木棒只剩下半截。更让他心凉半截的是,小木棒的端口处十分平滑,就仿佛是被利器或者锯条割开的一般。
反正,这种切口绝对不是夜风造成的,只能是人为的…
滴答,滴答。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水珠落地的声音,在此时此刻,竟格外刺耳。
这房间是郭知县办公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漏雨的,那么这断断续续的滴答声,究竟是从那里传来的呢?
虞戈身子一僵,一手摁着再次加快的心跳,一遍缓慢的转过身。
屋内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五步以内的一些家具、植被和摆件,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突然,又有一道滴答声响起,虞戈寻声辩位,目光紧锁十步开外的地方。
记忆中,那里应该有一盆长势不错的藤蔓,被人精心修剪保养,生长缠绕在一处屏风上,在配合屏风画中的女子,也颇有几分浑然天成的意味。
可此时,那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滕南,落在虞戈眼里却尽显狰狞。
紧接着,他呼吸一滞。因为目光的尽头处,他看到了地面上折射着一片微光的小水滩。
当他注意到这滩水迹之后,正巧又有第一水珠从上滴落,发出啪嗒一声清响。
虞戈缓缓抬眼,向上寻去,随后,他看到了一只苍白又修长的手。
那只手留着指甲,骨节分明,苍白的近乎病态的肤色,让虞戈瞬间联想到往年在酒肆讲故事的说书人,其口中所描述的夜半鬼影。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响起,这声音不仅仅来自屋外夜空中一闪而逝的电光,也来自虞戈的心底。
电光照亮房间的那一刹那,虞戈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高高瘦瘦,身材平平稳稳,其印在墙体上的影子狭长狰狞,与鬼影无异。
“你…我…”虞戈咽了口唾沫,心头一横,强忍着恐惧,轻声问:“请问,阁下是人是鬼?”
闻声,那隐藏在阴暗中的黑影,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是虞戈的错觉,他总感觉黑影似乎是被自己方才这句话给雷到了。
“你是在逗我吗?”黑影开口道,是个女声,既熟悉又陌生,虞戈一时想不起来她究竟会是谁。
“原来是女鬼小姐姐,敢问,深夜造访是要干嘛?”
虞戈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连忙一手攥住衣领,紧了紧衣裳,同时后退一步,撞到了窗台。
黑影的视力似乎很好,在虞戈话音刚落,又注意到他这副害怕的表情时,顿时勃然大怒,喝斥道:“我呸,你这种货色我看都不看一眼!
我要是女鬼,直接扒光一口吞了,免得脏了眼睛!”
“扒光?”虞戈面色一惊,抬起另一只手,两手紧攥着衣裳,说:“这位女鬼还请自重,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士可杀,不可辱,你吃我就罢了,给个面子,连着睡衣一起吃了吧!”
黑影身子一僵,似是无言反驳,又咽不下这口气,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气势冲冲一路飘到虞戈面前。
“等会,你给我点心理准备!”虞戈连忙伸手遮住眼睛。
毕竟传说中的女鬼,都是以长发遮面,而黑发下不是一张苍白的鬼脸,便是一张血肉模糊的狰狞面孔。
突然,虞戈感觉手背一疼,本能的挪开,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等他看清面前的黑影究竟是人是鬼,喉咙处却率先一紧。
仔细向下瞥一眼,是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只手虽然触感细腻,但温度却冷的让人心颤,并且有些湿漉漉的,就仿佛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一般,让虞戈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女鬼吃人拉!救…”虞戈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没等他喊完,便感觉嘴巴被黑影的另一只手堵住。
“你睁开两只狗眼看清楚,我是…啊!”黑影吃痛一声,失声大喊:“松口,我让你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