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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3页）

季寒宵瞥了他一眼，看他陷入沉思。“某个假设的时代，有一个假设的少年侠客，立志要去大漠深处找寻武功秘籍，并为此痴迷，茶饭不思，长途跋涉数十载。”季寒宵揉了揉左手手腕接着说，“当他终于找到这本秘籍，却发现首页写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傅景和被他突如起来的幽默逗笑了，”那他定是悔了。”

“他悔，可若是最初他单是痴迷，却不寻找，又能不悔吗？”季寒宵不笑了，幽深的眸盯着他。傅景和一片七窍玲珑心，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傅景和自己在爱恋中苦痛挣扎，季寒宵刺破了他的畏葸与胆怯，生命是如此豪奢绝艳，无论如何过都是一种浪掷，他不必患得患失，割城锯地，然后得一夕安寝，这一夕总是要好好过的。

傅景和出声了，声色清冷，又如泉水激石。

“如果这位假设的侠客如此痴迷这部假设的秘籍，那么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去找的。”他说得掷地有声，盯着季寒宵幽深的眼：

“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卿卿

戏拍得顺利，临近杀青，从导演到工作人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导演供了只烧鸡，点了三根烟，挤着眼笑着，期待早日过审，赶上明年的冲奖。

杀青宴上，导演喝了不少酒，脸色红润，手震颤着拍了拍傅景和的肩，“我拍了这么多年戏，有灵气，悟性好，关键运气不错的，可就单你一个！”傅景和谦逊地笑了笑，弯着眼，附和了两句“感谢指导”，客气有礼却不显的疏离。他面上不显，仍是一派温和，心里却也是欣喜的。他对演戏，有着天生的热情与野心。

这些年来，他曾无数次暗自描画那座金杯，想着现场的灯影，想着为自己的演戏生涯致敬，想着抱着奖杯，并肩和季寒宵站着。他曾热烈地渴望过，而今，他离那座奖杯咫尺之遥，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与坦然。

杀青后，他调了档期，推了几个剧，不用急促地赶通告，倒也过了一段闲适生活。他与季寒宵见得勤了，他们仍是在那栋江边别墅相见。时间一久，反倒显出一种温馨平和来。

今天季寒宵回来的早。他推开门，傅景和正在厨房，专注的摆弄什么。他微笑着，一点暖意偎贴地铺在心头。他脱了外套，解了领带放在沙发边上。厨房门打开了，清甜热乎的香气窜出来。傅景和看见他，欣喜诧异地眨了眨眼，把碟子放在桌子上，解了围裙搭在厨房门把手上。他轻轻抱了一下季寒宵，室内白色的灯打在他眼里，透着晶莹的光亮。季寒宵拿指腹蹭了蹭他被热气熏得发红的眼尾。

傅景和把蟹粉豆腐盛进凹底骨瓷盘里，蟹粉的嫩黄，豆腐的奶白与盘的雪白掺在一起，热气与香气交杂，氤氲上升。傅景和给他拿了惯用的景泰蓝瓷碗，翻了袖子，露出一截手腕，盛了小半碗给他。“您先尝尝？”他声音放轻而显得柔和，又含着雀跃与期待。季寒宵轻笑着瞥了他一眼，直看得他耳根发红。季寒宵拿勺子盛了，入口先是蟹粉的浓郁鲜美与甜意，而后豆腐软嫩与清香舒缓了蟹粉的甜腻，温热顺滑地滑入喉咙。他眨了眨眼，不吝啬他的夸奖。

傅景和回了厨房，很快端出一盘苍翠的白灼菜心。把菜心摆在桌上，菜心上铺了蒜蓉，他在菜心上一扬腕洒了点酱汁，又沿着盘延慢慢倒入汁水。做汁时他没找到白糖，倒在冰箱里找到一罐蜂蜜，便挖了一点蜂蜜一同熬制，倒别有一番清甜滋味。

季寒宵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过的低度数的半甜白葡萄酒，拿了两个高脚杯，各倒了半杯。酒液在光下，透着潋滟的光。他递了一杯给傅景和。“您这是中西结合。”傅景和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洋为中用，西学东渐。”季寒宵打趣，去了右手的腕表。

季寒宵吃饭的时候习惯“食不言”，傅景和又惯是不多话的性子，两人便只偶尔说两句。快吃完时，傅景和大着胆子问他：“打游戏还有进度条，您看我这追求合您心意吗。”季寒宵微笑着，放下勺子，光打出他脸上，散着迷离的光辉，“你已经抓住了我的胃，要抓住心可还差一点啊。”他轻声说，手扬着比了比，腕上的血色砗磲向下轻轻滑动。

傅景和坚持要洗碗。他背对着季寒宵，衣摆晃动，那截劲瘦的腰肢若隐若现。季寒宵看了他半？才开口：“搬到城西我那儿去吧。”城西的别墅，是季寒宵常住的地方。傅景和手抖了一下，衣服上溅了两滴水。他关上水，回头笑着说：“我这算是登堂入室了？”季寒宵也看着他轻笑：“别乱用成语。”[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