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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视频里,杜瑞通依旧七歪八扭地倒在后排座上,开车的人是李一凡。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的视频监控里,可以看出李一凡心情不错,微笑着跟收费员打招呼,收费员问他车后座的人怎么了,他还笑嘻嘻地说,那是他三叔,去春溪参加人家的婚礼,结果喝多了。
杜瑞通躺在后排,受伤的那半边脑袋陷在一个黑色的枕头里,身上还盖着被子,看起来还真像是个喝高了的醉汉。康小冠他们找到那个跟李一凡搭过话的收费员核实情况的时候,李一凡的车已经下了高速,进入到了翔原市。
康小冠和翔原那边的同事都熟,一早就沟通了情况,翔原视频组的同事们接力追击,在翔原利民新村外面的一个监控里找到了李一凡的车。
利民新村也是个上了年头的旧社区了,小区很大,物业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是,业主里并没有一个叫李一凡或者李伟的。又在多个业主的微信群里发消息,租户里倒是有一个叫李伟的,可联系到李伟的房东后,房东却说这个李伟是一个大学毕业不久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在利民新村里与人合租。
利民新村是当年翔原市实行旧城改造计划时建起来的安置房。当年翔原市区的老火车站迁址,离火车站不远的长途汽车站也进行了扩建翻新。原本老火车站附近有很多低矮的平房,有的是早年间铁路上安排职工和职工家属的公家房子,也有沿着铁道走出去一点的自建平房。公房的原住户比较好安置,可自建房的问题解决起来就要困难一点,有不少人拿不出建房凭证,有的人倒是可以拿出些东西来,可拿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张未经公证,只有双方当事人签字按手印的所谓买房合同。而且年代久远,卖房的那一方早就找不到了。后来经过政府人员大量的走访工作,那些拿不出建房凭证但又确实在这里居住的居民按规定都可以被安置到利民小区里,但房型都是一样的,都是一室一厅。
康小冠又拜托物业和居委会的人查住户里有没有叫汪庆强或王青的。查了一圈,还是没有。康小冠皱着眉头沉思片刻,“那姓苗的呢?”
物业经理在电脑上查了半天,“有两家姓苗的,一个叫苗新宽,一个叫苗春花。”
康小冠注意看了一下苗春花分到这套房子的时间,那是徐歌死后的一年,李一凡大概刚刚一岁的时候。
登记在苗春花名下的是 14 号楼四单元的二楼东户。14 号楼在利民新村的西边,离小区的西门最近。李一凡到达利民新村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这几天天气不好,那个时间点,小区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摄像监控里,他把车停在了单元楼的门口,然后跟从楼道里出来的一个人一起,从车的后座里拽起了一个人,然后费劲地一左一右地架着,上了楼。大概十分钟后,李一凡再次出现,把车从单元楼的门口移走。
视频里,那个被人从后座里架起来的男人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已经毫无生息的样子。虽然还是看不清楚正脸,但那人无疑就是杜瑞通。康小冠一刻也不敢再等。物业的人跟着他们前去敲门,说一楼的住户漏水,可敲了半天,屋里都没有动静。开锁公司的人刚一把门弄开,康小冠就和翔原的同事一起冲了进去。
几个人虽然都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屋里有四个男人,两个脸朝下趴在地上,沙发里还侧躺着一个,墙角还蜷缩着一个人。四个人里,有一个是杜瑞通,他脸色煞白,眼睛闭着,右手握着左臂,正靠在离大门挺近的墙角坐着,他的头上有血,左边胳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靠近他身体右边的地上,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
整间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那个躺着人的灰色旧沙发以外,就是一张沙发对面靠着墙放着的木桌子,桌子上摆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骨灰盒的东西。
“老杜!”康小冠冲到杜瑞通身边,用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颈动脉,还在跳,可是鼻息下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他掏出手机打了 120。
翔原的同事们分别冲向那另外三个人,把他们都翻过面来一看,地上的那两个,一个是张铸辉,一个是李一凡,沙发里的那个,是李伟,或者,汪庆强。
张铸辉和李一凡身边的两个警察都分别地摇摇头,汪庆强倒是还有气,但是也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状态。
康小冠简单检查了一下杜瑞通的伤口,头上有伤,右手和左臂上都有伤,脖子上也有被绳子一样的东西勒过的痕迹,但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口,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失血太多所致。康小冠慢慢地把杜瑞通放平,开始给他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老杜,你挺住,你给我挺住。”康小冠不停地叫杜瑞通的名字,“你还有强碧云,你还有你爸,你还有徐伯,你还有我,你不能像徐歌一样,什么都不说就死了,我没能救成徐歌,我一定得救你。你听见了没有?救护车快来了,你自己争点气啊。”
他不敢停,一刻也不敢停。其他的警察呼叫了更多的支援,不一会,好几辆警车和救护车都驶进了利民小区。救护人员带着担架上楼,把四个伤员分别抬进四辆救护车里。
于此同时,春溪那边,留在李一凡家附近的警察收到命令,进入李一凡家收集证据,他们在一间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些抗癌药和几张医院的化验单和 X 光片。光片里,病人李伟的肺上有明显的阴影,后来的诊断报告上写着,确诊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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