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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你看那边!”大囤突然指着远处,“有河!”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条蜿蜒的小河横在官道旁,河水清凌凌的,映着蓝天,几只鸭子在水里扑腾,溅起一圈圈涟漪。阿果吵着要下车玩水,赶车老汉笑着停了车,叮嘱道:“别走远,就在河边玩,水凉,别踩进去。”
几人下了车,阿果拉着二囤跑到河边,蹲在岸边捡小石子;阿果娘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晒着太阳整理包袱;赶车老汉靠在车辕上抽旱烟,烟杆“吧嗒”响;五特则走到河边的柳树下,看着水里的鸭子发呆——离开小镇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灵智核不再需要时刻警惕,身体里的疲惫也慢慢涌了上来。
“二冬哥哥,你看我捡的石子!”阿果举着一颗圆润的白石子跑过来,递到他面前,“像不像小月亮?”
五特接过石子,入手冰凉,确实像颗小小的月亮。他笑着把石子还给她:“像,阿果捡的石子最好看。”
阿果得意地笑了,又跑回河边继续捡。五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软软的——之前在小镇里的提心吊胆,夜里行动的疲惫,好像都被这阵春风和孩子的笑声吹散了。他想,或许这样就很好,跟着这些人,慢慢走,找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好好把这具身体养强壮,再也不用沾那些血腥。
歇了约莫半个时辰,赶车老汉掐灭旱烟:“该走了,再晚些到驿站,怕是没地方歇脚了。”
几人上车,马车再次启程。阿果抱着一兜石子,靠在五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就困了,头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二囤也打了哈欠,靠在阿果娘怀里眯着眼。
五特轻轻托着阿果的头,让她睡得舒服些。车外的风渐渐暖了,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阿果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安稳吧,没有灵智核的警报,没有衙役的盘问,只有身边人的呼吸声,和马车“咯吱”的赶路声。
赶车老汉的小曲还在断断续续地唱着,官道延伸向远方,仿佛没有尽头。五特知道,他们还要走很久,还要路过很多地方,但只要身边这些人都在,就不用怕。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灵智核的能量,不再去想那些死去的坏人,只感受着怀里阿果的体温,和窗外慢慢流淌的春风——离开小镇。
马车在官道上轱辘轱辘走了两天,路两旁的土坡渐渐换成了青黑的山影,起初只是零星几座,后来竟连绵成了片,像卧着的巨兽,把天空挤得只剩窄窄一条。五特掀着车帘一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帘上磨白的布纹,灵智核始终在意识里亮着——淡蓝色的扫描屏上,一座座山的岩层结构清晰铺开,只有单调的青灰色与土黄色,连半点赤铁矿该有的、像熔浆凝结般的暗红色都没有。他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散得快,收回目光时,指腹蹭到了车帘上的破洞,心里默默想着:再往前走走吧,总有一座山里藏着的。
“二冬弟弟,”大囤突然从对面的草垫上凑过来,圆乎乎的脸皱成一团,手揉着瘪下去的肚子,声音带着委屈的鼻音,“咱们从昨天晌午到现在,两顿都只啃干馒头,嘴里都淡出鸟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弄点肉吃啊?”
阿果和二囤立刻跟着点头,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眼睛亮得像夜里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五特。阿果娘正用布擦着陶碗,闻言笑着拍了大囤后背一下,力道轻轻的:“别闹小先生,这荒山野岭的官道,哪那么好碰到猎物,忍忍就到下一个镇子了。”
五特却笑了,指尖在大囤鼓溜溜的肚子上戳了一下,惹得他“哎哟”一声躲远,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意思,等着。”他重新凝神,意识里的灵智核瞬间嗡鸣一声,扫描半径从原本的半里猛地扩散开——三里内的风吹草动都像被装在了透明的罩子里,野兔窜过草丛的动静、野鸡扑棱翅膀的轨迹,连土里钻的田鼠都清清楚楚。没过两秒,一个比其他红点大上三倍的轮廓跳出来,带着猛兽特有的、沉甸甸的能量波动,在扫描屏上缓缓起伏。
“有了,”五特抬手指向官道右侧的树林,林子里的落叶铺得厚,风一吹就沙沙响,“里面有只老虎,今晚请你们吃虎肉。”
“老、老虎?!”大囤的脸“唰”地白了,比车上的粗布还白,他一把抓住五特的胳膊,力道大得攥出了红印,就要往车上拽:“那玩意儿能惹吗?一口就能把人吞了!咱们赶紧走,我不吃肉了,我啃十天馒头都成,快走吧!”
赶车的张老汉也“吁”了一声停了车,手里的鞭子垂下来,皱着眉转过脸,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娃,老虎是山大王,牙尖爪子利,前些年镇上还有猎户被老虎叼走呢,别冒险啊,不值当。”
五特拍开大囤的手,晃了晃手腕——袖口滑下去一点,露出手腕上淡青色的筋络,他笑得轻松:“放心,一眨眼的事。”话音刚落,他人已经像被风吹起来的纸,窜出了马车,灰布短褂的下摆扫过车辕,身影飞快地钻进树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连地上的落叶都没被踩起几片。
大囤还想张嘴喊,阿果娘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别喊,会分小先生的心,相信他。”她的声音稳,大囤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了些,眼睛却死死盯着树林口,连眨都不敢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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