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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起似乎没想到慕凤玄还见过姚铮,眼中不由得闪过一瞬惊讶,回过头与二人对视一眼,尽管心中莫名其妙,却也猜个七七八八:“霜儿就罢了,世子殿下竟然见过姚铮?”
慕凤玄强颜欢笑,单手负在身后道:“尽管戴着面具,但堂哥对此人极为爱重,因此我也得见过几面,方才一眼便能认出。”
傅云起点头,了然道:“姚铮可是殿下眼前的大红人,我见与霜儿投缘,因此此次才一同相邀赏冰嬉。”
姚铮走上前,恭敬地欠身行礼:“姚铮见过世子殿下。”
慕凤玄眼中神色复杂,问他:“你今日来此烟花之地,堂兄可知道?”
姚铮神色如常:“小人一切行迹,殿下皆一清二楚。”
慕凤玄对傅云起说:“既然都是熟人,仅你我二人饮酒也是无趣,稍后傅大人不如带上这两位一同前来,共享美景盛宴?”
傅云起还未回话,便见姚铮低着头:“姚铮只是寻常下人,能来此赏景已是借了傅大人的光,与大人、世子一同饮酒作乐,于理不合。”
慕凤玄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你既能入堂兄的眼,自然不是凡俗庸人,何必妄自菲薄?说不定本世子还需你替我在堂兄面前美言几句,姚公子可是不知道?最近几日,我邀堂兄相见,堂兄都三番五次推脱呢。”
姚铮低眉顺眼,垂眸道:“殿下最近除去朝堂事务,便是忙于照料陪伴二殿下,的确是抽不开身与世子殿下会面。”
慕凤玄低笑:“的确,姚公子言之有理。只不过既然堂兄脱不开身,难见一面,你又是他跟前的大红人,今夜你便代表堂兄与我们一同入席,回去了,也好和堂兄说道说道,堂弟我想面见他的诚心,如何?”
慕凤玄步步紧逼,姚铮见难以推脱,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气,既然躲不过,就让他出了这口气吧,他人还住在陈王府,让慕凤玄出了这口气之后,自己过得也能舒坦些。“谢世子殿下好意,那姚铮便却之不恭了。”
傅云起见状笑笑,眼下这般暗流涌动,怎逃得过他鹰一般的双眼?霜儿肯定和这小子有事瞒着自己,他道:“极好,殿下,时辰不早 ,我们一齐上去如何?莫要耽误了美人美景。”
的确,天色已黑,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夜色如墨,湖边人流如织,红男绿女,热闹非凡,姚铮一行人上了花船,进入棠钰舫安排的天子二号房,这已是极好的赏景位置。自花船宽窗俯瞰而下,湖边星光熠熠若天宫,远方还有源源不断赶来一观献艺的车马,听棠钰舫的人介绍说,按照赏景位置分布厢房品级,天子一号房,有也仅有一间;天字二号房,有也仅有两间,以此类推,往后分别是人字、地字号房。能入座天字号厢房的,一般已经绝非普通权贵,而听闻今夜天字一号房已有贵客落座,只是棠钰舫不会透露贵客身份,所以即便傅云起与慕凤玄心知那天字一号房内定是身份了不得的人物,却也打探不出是何身份。
四人落座席间,厢房仅一眼便能看出其豪奢,双层锦绣短幔环绕梁上,尽管是在船上,却如置于平地一般.席间铺着软垫,温着炭炉,一张低矮宽大的花梨木烷桌旁可就着软垫席地而坐,亦可躺卧。两扇花鸟屏风坐落一侧,角落还有精致的黄铜香炉燃着檀香,宽敞的厢房内香气氤氲,极尽奢靡。
慕凤玄虽有皇族之名,而无权势,故而平日若是像他独自前来,定是只能落座在那天字三号房,而傅云起却不同,尽管他官职并不高,但傅家手握宫廷重兵,他见到慕凤玄,虽和善客气,却也不必卑躬屈膝。对于他来说,得罪太子殿下可比得罪陈王府麻烦,所以区区一个姚铮,他若真想护也还是能护住的,慕凤玄尽管看似要为难姚铮,有他在一旁,也不会乱来,所以傅云起不抗拒慕凤玄相邀。虽然他和慕凤玄都是倚靠家中荫蔽的纨绔子弟,但可以说全然不是一路人。傅云起尽管生性桀骜,但为了傅家的百年荣辱,就像他进宫当差一般,大事上仍旧不得不听从于家中父兄安排;而慕凤玄却是个野性难驯之辈,世人说东,他却偏要往西,因此陈老王爷也是撒手随他而去,对他不闻不问。
二人年少时,傅云起做过的最为逾矩之事也不过是强拉着林霜绛流连艺坊听曲,驾着烈马驰骋于京中;而慕凤玄,国子监大学士提及此人都是摇头叹息,称其是顽固难化之辈,除了太子殿下,旁人无论与他说什么,都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国子监的课,慕凤玄不在才是寻常,若难得有一日来了,也不过是为着跟在太子殿下身后讨教一二拳法,国子监教书的大学士顾着陈老王爷昔日的战功与那皇族脸面,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若慕凤玄想为难于姚铮,傅云起不会不管,但他始终感到不快,原因也简单,他对林霜绛,哪怕是那家中隐秘都能与他全盘托出,可林霜绛呢?自打回京之后,对他忽冷忽热就罢了,眼下还与这个新认识的貌美少年在一旁挤眉弄眼,有事隐瞒于他。傅云起向来是那眼里揉不得沙的人,今夜他本可以替姚铮推拒过去,因为他多年来,其实也从未将慕凤玄这个纨绔世子放在眼中。
但——他没有,他心中也存了几分心思,他看出慕凤玄无非就是想让姚铮面上不好受,下不来台,顶多羞辱于他,也正好给自己出出气, 只要自己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就闹不到太子殿下面前。既然今夜已经多了一个姚铮了,多一个慕凤玄,又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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