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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悦迷迷糊糊地就着陆淮晏的手,小口小口地将温热的药液喝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蹙眉,但很快被陆淮晏喂到唇边的一小勺陆漪涟备好的蜜水冲淡。
喝完药,她像只餍足的小猫,蹭了蹭陆淮晏的手心,彻底沉入了梦乡。
陆淮晏将空碗放回托盘,示意陆漪涟可以离开了。陆漪涟端起托盘,转身走向门口,少年的脚步几乎无声。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男人那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苏家的药是好东西,但人心难测。看好你自己,陆漪涟。”
陆漪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门被轻轻合拢。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他垂眸看着空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人心?他早已看透。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人心。他端着托盘,身影融入走廊的阴影,如同蛰伏的某种毒蛇。
宋悦睡得很沉。陆淮晏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他指尖轻轻梳理着她散落在枕上的长发。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他看了许久,才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他没有去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楼,走到了宽敞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静谧的庭院,月光如水银泻地。客厅一角,静静摆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陆淮晏走过去,掀开琴盖。月光落在黑白琴键上,泛着冷冽的光泽。他坐下,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停顿了片刻。奏了一曲德彪西的《月光》。
他弹出的琴声并不激昂,只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温柔与寂寥,像月下低语,像无声的倾诉。
陆漪涟并未入睡。
他靠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未送出的、包装精美的为母亲准备的生日礼物。他刻意的没有关门,只听楼下的琴声如流水般渗透墙壁,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中。
陆漪涟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知道这是弹给谁听的。
少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丝绒盒子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他闭上眼,琴声带来于他来说只有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无语。
他猛地转身,将那个小盒子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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