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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青丘血月（第1页）

镜面映出的场景像一把淬了霜的刀，剜进沈青鸾太阳穴。那些被孟婆汤洗去的记忆突然以血珠的形态在经脉里逆流——第四世昆仑火场，她披着冰凰羽衣将混沌火引入归墟，而火中抱着她逐渐石化的少年，手腕内侧分明缠着与眼前陆子渊相同的劫纹。

“原来你每次替我挡劫，都会在命线刻下新的劫纹……”沈青鸾指尖划过他腕间交错的血色纹路，那些被十世镜封印的片段突然如破茧蝶群涌进识海。第八世镜城海底，陆子渊用肋骨为她刻下往生咒；第三世往生栈道，他背着她踏过百万具骷髅拼成的桥，自己脚底却生出彼岸花的根茎。

地宫深处传来石磨转动的轰鸣。十八座狐首雕像突然齐齐跪下，额间裂开的竖瞳里滚出拇指大小的镜碎片。陆子渊的青铜剑“当啷”落地，剑格处的赤珠竟与碎片发出共振——沈青鸾这才看清，那赤珠内部封印的不是冰凰内丹，而是她第一世断掉的尾椎骨，骨节间还缠着半片焦黑的鳞甲。

“这是混沌火灵的鳞甲。”陆子渊弯腰拾起剑，指腹擦过她发间垂落的鎏金簪，簪尾双鱼纹突然活过来般咬住他指尖，“你总说我是冥界判官，可曾想过为何你的每世尾骨，都被我封在本命剑里？”

地底渗出的黑雾突然凝结成狐形，七尾狐首人身的老者捧着玉匣从雾中走出：“青鸾上神，子渊神君，九嶷山浑天仪的星屑已拼出归墟坐标——”玉匣打开的瞬间，沈青鸾胸口剧痛，那里本该是金丹的位置，此刻却浮动着十片细碎的镜光，“七日前归墟之眼吞噬镜城时，有人在海底拾到这个。”

匣中躺着半块染血的婚帖，边角绣着的双鱼纹正是她发簪的样式。沈青鸾颤抖着翻开婚帖，背面用混沌火写着半句密文：“十世镜碎，情魄归源——”字迹突然化作火星钻进她眉心，识海里浮现出第五世合葬墓的场景：陆子渊的棺椁空无一物，她的棺中却躺着一具布满鳞甲的躯体，心口嵌着半块刻有“赦”字的青铜钥匙。

“那是《九字劫》里素娥用过的钥匙……”沈青鸾突然想起在镇河碑底见过的残魂，刘基剜心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十劫需十世祭，原来每一世的情劫，都是在为归墟之眼积蓄破封的力量！”

陆子渊突然按住她握剑的手，带她躲过头顶砸落的巨型狐首雕像。雕像碎成的万千石片竟在空中拼出星图，指向地宫深处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拳头大的镜碎片，镜面倒映的不是当下，而是三日后的场景：沈青鸾的指尖穿透陆子渊的心脏，而他唇角含笑，掌心托着正在崩碎的十世镜。

“这是第十世的预言？”沈青鸾后退半步，撞上冰冷的石壁。她发间步摇突然飞起，在镜碎片前投射出无数记忆残影——第二世瑶池畔，陆子渊为她偷取星砂时被天规反噬；第六世她觉醒织梦者能力那晚，他在暗处用自己的梦境为她稳固神魂。

“不管哪一世，你都在替我承受劫数。”沈青鸾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镜光正与他腕间劫纹共鸣，“镇河碑那次，你用铁链刺自己心口化去龙怨，这次归墟之眼……是不是又想故技重施？”

陆子渊眼中闪过惊讶，却很快被苦涩淹没。他低头凝视掌心跳动的混沌火，那是自《九字劫》结束后，他作为混沌火灵转世的证明：“你以为十世劫只是情劫？每一世我替你挡下的劫，都是在修补你作为织梦者分裂的魂魄——”他突然拽起她冲向祭坛，“归墟之眼要吞的不是镜城，是你第七世留在海底的那缕情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