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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打电话问问。”高建国招呼谢部长坐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原料商的电话:“钱老板,我是高建国,今天的事我听谢部长说了,我们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钱老师说话有些支支吾吾:“高老板,我也是没办法啊,现在工资涨得这么快,再按原来的价格供货,我厂里就要发不出工资了,你也要体谅我啊!”
“钱老板,这几年我们合作一直很愉快,我是很信任你的。这次涨价这么突然,我确实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多订单我都已经签下来了,如果按你现在开出来的价格,我这些单子可亏损不少啊!”高建国说出了自己的困境,希望能有回旋的余地。
“哎呀,高老板,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我也有难处啊!”钱老板说话很急,好像恨不得马上挂断电话。
高建国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钱老板,你看能不能这样,这批货你先按原来的价格发给我,下一批货我们再重新定一个合适的价格,这样对你我来说都很公平。”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的钱老板突然大声说:“喂、喂,高老板你说什么,我这边听不清啊……高老板,我还有急事,改天约你喝茶,先挂了。”刚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高建国明白了这是几个供货商相约联手逼买家提价,思索了一会,又拨通了北京的电话。他希望北京那段的存货暂时不要动,可安国庆告诉他存货已经全部发出去了。安国庆的声音,着急中透着几分喜悦。不过在这个危急关头,高建国也没空多想,他决定还是自己多想办法。
彷徨无计的高建国决定当面跟几位供货商谈谈,希望能用诚意和利益挽回他们。可惜,早茶等成了午餐,而且只来了钱老板一个。其他几个老板都借口有事情,决定权都交给了钱老板,而他恰是众人中最圆滑的。钱老板显然是有备而来,高建国好话说尽,却是徒劳,无奈之下只好约定三天后照新价格签约。
回到公司,高建国十分烦恼,给丁跃民打了个电话,希望能听听他的意见。没想到丁跃民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不然就直接把公司卖了吧,现金能套多少是多少。”
高建国当然不愿意:“跃民,我不能那么做,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因为公司里有好多员工都是从以前那个厂一直跟我到现在,我对他们是有责任的。”
电话那头的丁跃民却有些不耐烦:“建国,要我说你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人?我们现在一定要把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握在自己手里的钱才是关键,别人的死活完全没有必要再管。”
高建国听完丁跃民这番话,以为丁跃民太过紧张,劝道:“跃民,我不能这么做。公司现在虽然是有难处,但是我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丁跃民眼中仿佛已经看见债主们的凶狠面孔,急切道:“建国,你这……你这是要闭着眼往火坑里跳啊!”
高建国继续安慰道:“跃民,其实你真的不需要这么悲观。”
“不是我悲观,我是实话实说,建国你要不卖公司的话,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在北京分公司所占的股份只是一点点,如果需要赔偿的话千万别牵扯到我啊,我可是穷得要命,赔不起这话我就先告诉你了啊!”丁跃民说话已经带着点哭腔,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跪下求高建国别把他搭进去。
内心总是如阳光般灿烂的高建国笑了笑,说道:“我把你看成是兄弟,本来也想让你们赚钱的,但是现在搞成这样子,我很抱歉,赔偿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与你没关系。”他本以为说了这样的话,丁跃民会改变主意,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如释重负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先挂了啊!”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高建国才隐约感觉到,那些他视为兄弟的人已经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只有他还惦念着兄弟之间的情谊。人或许总是需要一些低谷的,高建国想着,或许只有在低谷当中才能看清楚那些变化,哪怕是自己不愿意去接受,但是事实终归已成事实。
几乎天天能接到追债电话的丁跃民,整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情急之下他又想起了那两个深圳的秃头金主。这一回安慧当然不愿意再来,丁跃民只有搬出了“高建国被供货商算计”和“安国庆可能在幕后捣鬼”这两根救命毫毛。安慧勉强帮了他这回,但丁跃民心中却更加痛苦,他彻底明白了,安慧心中始终只有高建国一个人。
三天后,国恒电子厂的会议室内,稀稀拉拉地坐了十来个人,左手边的是高建国为首的国恒员工,右边则是钱老板为首的几家主要供货商。几个供货商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时不时用眼神相互交流一下,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默契地等待着高建国最后的妥协。先是得了永盛的那笔飞来横财,这次又能双倍价格卖材料给国恒,几位老板都像是中了六合彩一样开心。
渐渐的,几位供货商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因为高建国的表情也和他们一样悠闲,完全不像已经走投无路的样子,就连国恒的职员也很淡定。钱老板有些沉不住气,清咳两声发言道:“高老板,你不是说合同已经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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