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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村口送别的那天早上，天气秋高气爽的格外艳朗，王笙月给大外甥装了一篓筐水果，叫人带着路上吃，又把大姐之前塞屋里的那块银元硬还给了他，叫他上了外市照顾好自己身体。

“勤奋一点，多跟你师父学，别再耍小聪明去偷零件，待人接物客气点……可也别太委屈了自己……”王笙月给他把篓筐备在背上，替他整理夹卷上去的衣尾，又默默道：

“要是，要是能遇到个彼此称心的，就好好过日子吧……”

何晓飞本来闷闷地理着衣服袖子，闻言动作一顿，盯着小舅舅滞看了半晌，沉声叹气，“要是遇不上呢……”

王笙月鼻头有点酸，边给他掸着衣服，便默默道：“会遇上的，市里这么多人呢……再说了现在哪有你气傲心高的份，只怕你自己看花了眼看进了心，城里人家还看不上你的，所以你要努力地干活，多为自己以后打算。”

何晓飞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越想总越生气，心里藏了几分愠怒，可顷刻间又随风散了。

“或许真就遇不上了。”

他对小舅舅说完这么一句，感觉对方像是要哭，又忙打了住，抱他一下，嬉笑道：“等我上了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通通都寄给你！”又破天荒在王笙月怀里撒了个赖，嗡嗡道：

“小舅舅、舅舅……笙月，可别忘了我。”

一说完便脱了怀抱，骑上面前的自行车，一蹬脚踏，气势呼呼地走了晨风撩起了衣衫。

王笙月盯着何晓飞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看不清人才回了村。他沿着山路走了一会儿，只觉得身心发倦，忽而扭头望见不远的田埂里有一大片熟透的麦田。秋天的阳光洒落下来，金色的麦浪随风叠涌到他的面前，像徐徐奔来的潮汐。他便向那海边走去。才一走进，三四尺高的麦秆缀着沉沉的穗子，几乎有吞没行人的架势，处处散漫着丰收的喜气。

王笙月独自漫步在田里，抬臂揽过一茬又一茬的麦秆，走得累了索性就地一躺，仰在田间歇息。天上的秋光打在他身上，云影在眼底徘徊，秋虫的清鸣传进耳间，鼻尖缭绕着熟麦的香。他躺了一会儿，恍惚间思绪攒飞，只觉天地间一切自然的物事都在与他调情，同他交配，所有的一切都是上苍最为旖旎的赐予。心间蒸腾起一股朦胧难言的燥热，他不禁蜷起身子环抱住自己，闭上眼睛不住地喘息，最终困困地睡了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环顾周遭，好似一切都变了，又好似从未变过。

“王笙月！”

远处传来一声粗犷的呼喊，徐徐摇动的麦浪间，王笙月回头看见一个虎里虎气的汉子大步地朝他走来。

“你大早上的跑哪去了？去你家又找不到人。”村霸憋着气问他，脸上汗津津的。

小寡夫瞧了瞧他那张脸，没回他话。忽而又笑了，趁这大块头不留意推着肩膀把人搡到地上，骑他身上就要去脱他裤子，但却被对方捉手制住了。

“哎，别，先别，”赵虎轻轻推开小寡夫，站起身来，“我帮人摘了一早上的石榴，累都累死，现在没劲。”他攥着小寡夫的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豪爽道：“走，带你吃石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