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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今上大笑着现身,公主见了,一声惊呼,迅速跑回,蹦到床上拉被子紧紧蒙住头,只见被下微微颤动,也不知公主在哭在笑。
今上过去强拉开被角,公主被迫露出小脸,但仍紧闭双眼,嘴也紧紧抿着,表明她不想与父亲说话。
“嗯,别笑,千万别笑,”今上隐去笑意,故做严肃状,对公主道,“否则缺牙儿要漏风了。”
公主再也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开来,眼睛也终于睁开,看着今上驳道:“爹爹小时候的缺牙儿才漏风呢!”
今上笑,问她:“不生爹爹气了?”
“唔……”公主犹豫着,这样答,“我要想一想……”
“呵呵,”今上掠掠公主的额发,柔声道:“今日徽柔没有错。爹爹对你说话大声了一点,但绝对不是骂你。你八妹妹没了,张娘子心里不快活,容易迁怒于人,她说不想见你,你就暂时顺着她意思先回来罢。人失去至亲的时候,就像患重病时,见不得一点不顺心的事,这种时候,她不会听你解释的,你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让她更难过,所以最好别违她意,回避一下总是好的。”
公主便问:“她既然不想见我,那爹爹为何又要我服缌麻过去?”
今上无奈地笑笑,道:“身处帝王家,一举一动都为天下人所关注。面对红白喜事,寻常人的喜怒哀乐或可深藏于心,未必溢于言表,但我们不行,我们必须按臣民的意思,去悲,去喜,且将这悲喜示于天下人。无论张娘子是否要你去,你都必须临奠,服缌麻,以令臣民看见皇长女对幼妹的深切哀思。张娘子虽说不想见你,但你若不去,她会更疑心前事,说你心虚或狷狂。何况,你本来自己就想去的,不是么?”
公主点点头,黯然道:“是,幼悟没了,我也很伤心……”再看父亲,伸手去摸他的眉眼,公主又问:“爹爹好些了么?这几日眼圈都黑了。”
今上叹道:“爹爹还好。最伤心的人自然是张娘子,哭得什么似的,原来一个人的眼中可以蓄这么多泪……所以,你最近别再惹她生气,就算她对你说难听的话,也暂时忍忍,实在气不过,就深呼吸一次,想想,如果你是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多这样想,也就不会生气了。”
公主答应,忽然再问父亲:“爹爹,那些大官儿经常数落你,也不见你生气,是不是也是这样深呼吸,想一想,然后忍住的?”
今上一愣,旋即笑开颜:“是呀是呀,经常是这样……不过,有时也会忍不住,还是很生气,恨不得一头撞在龙柱上。”
公主闻言也笑出声。今上刮刮她鼻子,问:“现在不生气了罢?”
公主笑着跪坐起来,一把搂住父亲的脖子,在他耳边清楚地说:“爹爹,其实我早就不生你气了,刚才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说话……就算爹爹真骂我也没什么……爹爹骂我,我是会难过,但如果爹爹骂我后自己会好受些,那我愿意被爹爹骂……如果爹爹和我之间一定有一人会难过,那就让我难过吧。”
这几句话听得今上颇为动容,不禁搂紧公主,对她说:“爹爹不会让徽柔难过……你是爹爹的好女儿,你要什么,爹爹就给你什么,只要爹爹给得起……”
“那……我要酿梅!这个爹爹一定给得起。”公主喜形于色,顺势提出要求,“一碟不行,至少要两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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