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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随口说来,却是一套里头又有一套的,分明不晓得里头的事儿,偏生说得若有其事。”听得敏君有理无理的几句话,那珠儿苦笑了两声,勉强回了一句话。神色却渐渐有些怔忪起来。
看着她如此,敏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念转动,忽而便道:“谁说我不清楚的,你不就是瞧见了繁君那丫头罢了。”她紧紧盯着珠儿,特特在繁君两个字上重重顿了顿,瞧着珠儿变了神色,心下便有几分猜测,口中却还是笑吟吟着,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我说得可对?先前锦鹭过来,就瞅见了她一个人往园子里去了的。你又是是寻一枝花儿的,少不得要遇到她被她作弄一番——她素日里瞧着安安静静的,可也就是这一年的事儿,之前可是比那毛猴子更爱闹腾的。你饶了她的清净,少不得要给你一点颜色瞧一瞧。”
“若四姑娘是这般,奴婢哪个回来说一个字的。”听得敏君如此说来,那珠儿脸上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当即叹了一声。只是被敏君所说的话提心吊胆了一会,她倒也是渐渐有了一点底气,下面的话说得顺顺当当了许多,也略去了好些别的搪塞含糊的言辞:“就是像姑娘所说的一般,因着要折花,那大花园虽说离着远了些,可到底花儿多一点,自然去那里头瞧一瞧的。没曾想,这一路过来,竟是半点花瓣都不曾瞧见,奴婢虽说有心想回来将奶奶的那几株梅花这一点下来,可思来想去。还是不大有这番胆量,只得硬着头皮往里头走去。就在眼尖看到一点红色,赶着过去,谁想着花儿寻到了不说,顺带还看到了四姑娘正在前面不远处做东西。”
“做东西?”敏君闻言微微一愣,眉梢一挑,竟是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许是她一时童心发作,寻出个什么事儿来做,特特跑到花园里折树枝也不一定。你对这个有什么惧怕的?我听着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怎么不是大事儿。”那珠儿到底年岁小,被敏君这么一番嘲弄,倒是有些急了,当即立时回了一句嘴。只是下一刻回过神来,她的脸颊立时通红起来,忙垂下眼帘低低着道:“姑娘不要生气,我、奴婢也是一时急了。”
“难不成我素日里便是那种一言不合心,便是让你跪搓衣板的?也不消如此惧怕,没得当我是个吃人的老虎。”敏君笑了笑,伸手招来那珠儿,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好了,这话都不必说了,你为这个急了,想必里头还有什么别的缘故。你且说一说看。放心,我也会吃了你的。”
“姑娘素来好心,哪里会吃人。”珠儿抿着唇悄悄笑了一笑,才收敛起笑容,皱着眉带着一点惊惧,低声道:“起头儿我也是姑娘一般的心思,谁晓得那四姑娘摆弄了一番,又是折腾来折腾去半日。我蹲在那里不敢动,怕是惊扰了她,也不敢动弹,没想到四姑娘弄完了事。竟拿出一把匕首割了自个的一缕黑发,再在手指上割了个伤口将血涂上去,然后念念有词起来。”
“她念了什么?”敏君看着这珠儿脸色煞白,仿佛是被繁君的举动感到恐惧,便拉过来紧紧靠着自个,轻声哄道。
“因着风大雪大,又隔了一段路,奴婢也不晓得姑娘念叨着的是什么。”珠儿勉强扯了扯嘴角,吞吞吐吐着将最重要的事说出来:“只是隐隐约约听着都是老太太、太太的名号,还有什么诛杀之类的字眼儿……”
听到这里,敏君的脸色也是变了,她霍然站起身,脸色变化不定,站了半天,方回过神来赶着要走出去叫人。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眼前微微一晃,竟是有些发黑起来。
“姑娘,您怎么了?”一边的珠儿见着敏君陡然站起身,一个人站了半天,却又摇摇晃晃起来,当即忙赶上去扶住,一面问,一面慢慢地挪动脚步,想要将敏君重新送回到床榻上面。
只是敏君晃了晃后,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竟就是这么昏了过去。她虽说尚且稚嫩,身量不高,也是没什么斤两的。无奈一边的珠儿也是个孩童,素日又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是做些针线活儿,从不爱多走动的,竟也是扶不住,两人踉踉跄跄几步,方一同倒了下去。
好在先前敏君就是坐在床榻边上,这踉跄之时也是尽往那边退去的,所以,这会子。虽然说倒了下去,但也只是腰肢下面磕在床沿,上身却是整个埋入软软的床铺之上的。
这说着十分长久,但实际上也就是须臾之间。待得珠儿缓过神来,外头的锦鹭已然闻声而至。她打起帘子就瞧见敏君与珠儿倒在一起,当下忙上前来抱住敏君,让她安安生生躺在榻上,一面又是与那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见着,忙赶来搭了一把手,口中却是一丝儿声响也没有,待得一切都妥当了。那锦鹭随即从一侧的箱笼里头捧出一把百合香放到香炉里头,自己再略略整了整周围的东西,瞧着都妥当了,方拉着珠儿到了外头询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一会的功夫,姑娘怎么就是昏睡过去了?”锦鹭脸色有些焦急,她生怕是这些日子敏君吃睡不安稳,又是惹来什么病症来:“你究竟与她说了什么话儿?”
“姑娘问一句,我便回一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珠儿这时候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她虽说听着繁君的话,看到繁君的举动,但这里的意思,她还没猜出什么花样来,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四姑娘的举动有些怕人,说的话也寒碜,可那也是有缘故的,倒也怪不得什么这个那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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