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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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无言中流逝。
距离两人离开大厅已过了大半日，夕阳渐渐西下，光在一点点消散，木屋里开始变得昏暗。
还是秋银渊点燃了几根红烛，让木屋多了些光亮。只不过在这“喜房”中，气氛平添了些暧昧。
等的时间也不长了，秋银渊肚子都饿了，也没见刘老爷过来。
可能是接待那些宾客，真的太忙了吧。
也不知道他的养子女娶嫁了那么多次，刘老爷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秋银渊实在饿了，他折腾了一日，都没有进食了。
看着床头上放着的一盘精致糕点，就随手拿了吃，垫垫肚子。
外面不出所料是有人守着的，秋银渊可不会自己一人轻易走出去，这不是给人落下话柄吗？
至少刘老爷的命令是自己龙阳之好的表面功夫得做好，所以现在应在洞房，又怎么能出去呢？
“……你要吗？”想起了这屋里还不止他一个，秋银渊递了一块糕点给床上的那人。只不过那人依旧木讷，不应一声。
也不知他是真的要便宜那个老头子了，还是傻住了。那人就这样在床边坐了许久。
久到平静。
平静到秋银渊真的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人就是在等着洞房花烛。
只不过这洞房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半边身子都入了棺材的老头。
秋银渊开口还欲在说什么，那扇木门“哐”的一下，打开了。
不得不说，换了一扇门，质量还是好的。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塌。
秋银渊向外张望。
外面的天，已经黑完了。
他的小木屋是在刘府西北角的位置，采光不太好，且算比较偏僻的，平时也就是一些下人居住的地方。而下人居住地可不用点太多灯，灯油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导致了外面一片漆黑。
——但这种条件也方便了刘老爷好办事，事后更好处理。
阵阵冷风灌入木屋，烛火摇曳。
晚上降温快，木屋原本就没有暖炉，如今更是冷了几分。
秋银渊穿着的喜袍可不御风，他缩了缩脖子。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刘老爷就站在木屋门口。看来他已经应付完那些宾客了。
“老爷。”秋银渊向他拱手行礼，可刘老爷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那人。眼中的神色不加掩饰。
他快步进屋，走向了床。
“美人……美人……”眼见他伸手，就要触碰到那个人，秋银渊心中的那股恶心感更甚。
但是刘老爷却忽然停下了动作。他转头看向秋银渊，那眼神直愣愣的，眼黑都比眼白多。真的不以一个正常的活人该有的眼神。
“你还没有掀盖头……快点过来掀盖头！”刘老爷大怒。本来以为一过来就能马上享受，没想到这个家伙那么不顶用，连个盖头都不会掀！
不掀盖头，没有喝合卺酒，礼就没有完全成。
礼未成，那人便还没有完全成为秋银渊的伴侣。还没有成为伴侣，即便刘老爷做了事，那邪祟的目的也还没有达到。
这是没有用的。
所以，本该离开的秋银渊被迫走完了流程。
他小心地拿起了床边的玉如意，在刘老爷视线的压迫下，缓缓挑开了那红盖头。
见到那张隐藏在盖头下的脸后，秋银渊愣住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僵在原地，半天没有挪开脚步。
怪不得……怪不得，刘老爷这次找了个男子，这等样貌，是个人看了都会动心思。
他有着一双魅惑天成的狐狸眼，只不过现在这双眸子微微下垂，似乎失去了光彩。本便白皙的肤色在那微弱烛火的照耀下，添了些许柔和。唇瓣抹了胭脂，但也挡不住那因恐惧而泛白的唇色……
红袍穿在他身上，真的很合适，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人为他而痴迷。
秋银渊却只觉得他现在这模样异常刺眼。
红衣……不是这样穿的！！
现在这种不安恐惧的神色，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矛盾……太矛盾了！这一切都太矛盾了！
秋银渊心中的怪异感直冲脑海，脑中一阵刺痛。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秋银渊却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股感觉从何而来……
“好了没有？快点，快点！”刘老爷还在一边叫唤，很不耐烦了。
惹火了他，没什么好处。秋银渊竟然硬生生压下了心中那股怪异感，就要退开。
一只纤细的手忽然就扯住了他的衣袖。
“求求你……不要走……”这人眼里尽是哀求，秋银渊看清了他毫无血色的脸。
这是这人今日第一次和秋银渊说话。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说话了。
“求你……求你……”他低下了低下了头，卑微到了极致。握着秋银渊衣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秋银渊：“……”
他张了张口，还欲说什么。那刘老爷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秋银渊。
秋银渊措不及防，被他推倒，后脑勺就这样磕到了桌边。
脑外和脑内的两阵刺痛相交，秋银渊意识都开始恍惚了。
他可以看见，那人与刘老爷扭打在了一起……也不能说扭打，是那人在反抗，而刘老爷还在强迫着那人。
他可以听见，耳边传来了刘老爷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他可以感受到，那人的无助，恐惧，绝望……
秋银渊意识逐渐浑噩，可发生的一切在脑海却越加清晰。电花火石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无意识呢喃出了一句——
“召，寻乾……”
刘老爷还在和美人玩得“开心”呢。
美人越反抗就越有意思！
那人身上的红袍已经扒了一半，刘老爷眼中精光大现，那张青灰的脸上，因为激动而透出了一抹血色。臃肿油腻的身体如同肥猪一般，就要拱到了大白菜。令人作呕！恶心！！恶心无比！！！
那人哭喊得嗓子都哑，眼中的绝望流露出来，身体还在抑制不住的颤抖……难道他真的要……
却只闻一阵破风声，刘老爷尖叫一声，退开了。
那人赶忙起身，扯紧了衣服。却依然瑟缩在床角，眼中的恐惧还未完全退却。
……如此反应，看来之前会呆呆的坐在床上，的确是吓傻了。
“谁！”刘老爷大叫一声，他的是背后已经中了一剑。但他及时避开了，没有刺中要害。伤口并不是很深，还在流血。
只见秋银渊提着剑站在床边，眼中浓郁的杀气不加掩饰。
刘老爷看着他拿着武器，气势小了一些，只不过话语依旧那么令人憎恶：“小子，我劝你让开！不要妨碍我。”
秋银渊冷冷地看了刘老爷一眼。
他刚刚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可不是什么下人，他是一个修士。
可他也没有完全想起来，只知床上那人应该是他的师兄。
是师兄的话……自然是要出手帮一下的。
而他手里的剑，是听到自己召唤而来的……应该是自己的吧……
“我知道了，你也想要这个人吧！”刘老爷退了一步，额头上布了密密的汗珠，“这样，等我先用完了，我就赏给你，怎么样？”
那人听了刘老爷的话，抖得更厉害了，希冀的眼神看向了秋银渊，生怕他真的被刘老爷的权势震住了而放弃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秋银渊微微眯起了眼，眼中血红乍现。举起剑向刘老爷刺去。
刘老爷大惊失色，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把扇子，抵挡着秋银渊的攻击。
这个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自诩文人雅士，随身带着扇子也不奇怪，而且这扇子还是上等的工匠用特殊的材质制成的，近乎刀枪不入。秋银渊的剑好几次都被他的扇子挡了回来。
刘老爷应该是没找到反击的机会，他一直在躲避秋银渊的攻击，却没有反攻回来。
即便秋银渊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可也耐不住这样的持久战。
他的年岁尚小，体力并不如充足，而且这剑用的似乎也不是很顺畅，所以这么久了都没有毙命刘老爷。
刘老爷的体力，看起来也是不支了，他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秋银渊抓住时机，刺向了他的心脏处。刘老爷一惊，急忙避开，可开了刃的剑锋还是刺穿了他的手臂。
那剑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寒光显现——这是一把有灵气的剑。
而当那剑刺中刘老爷的时候，他的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浓烈的黑气！
秋银渊能认出来，那是魔气！
所以这个其实已经不是刘老爷了吗？是邪祟！——或者说是已经进化成魔物的邪祟！
刘老爷大吼一声，朝着秋银渊扑过来，身上爆发出一种不要命的气势。
秋银渊急忙闪身躲开，可手臂还是被他尖锐的指甲刺穿。秋银渊趁是想要一剑砍向刘老爷，可他的身材虽然臃肿，却灵活的很，避开了。
秋银渊手臂刺痛，刘老爷身上附着的魔气进入了他的体内。他捂着手臂，提剑的手有些无力。这时候，刘老爷对他下手是最容易的。
可刘老爷却没有冲向秋银渊，而是冲向了另一个人……
刘老爷的目标是师兄！
那人看着刘老爷尖锐的指甲朝着自己划来，直接被吓呆住了，避都不会避了！
可刘老爷的指甲，离他的眼珠不过两寸距离时，却忽的停住了。
那人的口因惊恐而张着，嘴唇颤抖，几乎瘫在床角。
秋银渊一剑刺穿了刘老爷的肩膀，本来是要刺心脏的，却因为手臂的疼痛而歪了些方向。
刘老爷不可置信地转头，瞪大了眼，瞳孔骤缩，这时候，他才有些常人所有的生气。
秋银渊将剑用力向下刺去，直至没入他整个肩膀，强烈的疼痛让刘老爷的动作一时麻痹。
秋银渊冷眼看着刘老爷身上的黑气慢慢散去，那魔物在刘老爷身上，想必也是痛了。
血染在了那床大红的喜被上，竟一时分不出颜色。
秋银渊毫不留情的抽出剑。刘老爷因剧烈的疼痛，又大喊了一声。
声音中的苦楚不似作假，让秋银渊都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被魔物占了身，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魔物虽然会有感觉，但魔气足以麻痹他们大部分的痛感了。
可是没被魔物占了身，这人又怎么会能使用魔气？
秋银渊趁着刘老爷还没有进行反击，他高高举起了剑，还想再补一下。
可刘老爷身上忽然又冒出来的魔气，差点侵蚀到了秋银渊的身上。
秋银渊不得以一把将刘老爷甩下床，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刘老爷直接砸到了那张桌子上。“哐当”一声，桌上的茶具被一扫而下，桌子也应声而裂。
刘老爷倒在地上，没有了反应。应该是陷入了昏迷。
秋银渊倒是可以杀掉刘老爷，可是爆发的魔气，绝对会伤到床上的这人。
他的这位“师兄”似乎……只是普通人？
之好换个地方杀了。
秋银渊下了床，走向了刘老爷。
“等、等等。”感觉到衣服被人拉住，秋银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秋银渊看着那人还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声音尽量放柔了些。
“你不能杀他，他是国舅。你要是杀了他，我们两个就是……谋杀国戚了。这是重罪，要杀头的！”那人似乎很怕，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度……简直白得不似真人。
“他刚刚可是要！……”秋银渊见着这人懦弱的样子，莫名来气。
“我……知道。”那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我宁愿成为那样的人，我也不想死啊！”
秋银渊心下竟然升起一股厌恶感，他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你怕死，我可不怕。”
对，他不怕死。
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
那他还有什么是怕的？
一阵破风声让秋银渊猛地一回头。
那刘老爷竟然还不死心的向他冲来！
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啊！”身后那人尖叫了一声。
秋银渊不加犹豫，提剑！
“刺啦”！是衣物碎裂的声音，是兵器入体的声音，是割开血肉的声音！
迸出的血甚至溅上了秋银渊的脸庞。
红色模糊了他的视线。
“啪嗒，啪嗒……”在一瞬间安静的空间里，鲜血滴落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清晰。
剑，刺穿了刘老爷的胸膛。
血，沿着刺穿刘老爷背后的剑尖滴落。
他瞪大了眼，看着那把刺进胸膛的剑，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痛，在四肢百骸蔓延。
刘老爷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那把扇子，另一只手那尖锐的指甲已经划出。
这样近的距离，那指甲应该直接贯穿秋银渊的胸膛。
可是……并没有。
秋银渊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意。
那指甲并没有划开他的胸膛。
那指甲侧在了秋银渊的肩旁。
是刺偏了吗？
不，并没有。
刘老爷的目标本便不是秋银渊。
他要杀的，始终只有秋银渊身后的人。
秋银渊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身后之人的目光。
而身后那人的目光尽是不可置信。
那人的眼球微微突出，是惊讶的。脸上的苍白不假，可脸上的妆容尽数崩毁，原形毕露。
不再是那张绝色的脸，那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容。
血盆大口张开，像能把人的脑袋一口吞下去。
可最惊悚的，不是他那脱下伪装的面容，而是……
而是距离秋银渊心脏不到一寸的尖锐成爪的手！！
这人……是想要杀自己！
那人的胸膛已被贯穿，而贯穿他胸膛的，正是刘老爷的手。
一击毙命！
那人虽还僵直的站在那里，却再无声息。
头疼欲裂。
头疼欲裂！
这人，不是他的师兄！
这人，不可能是他的师兄！
混沌在他的脑海聚集。似乎有什么要冲破秋银渊的脑袋。
秋银渊控制不住那种想要杀人的欲·望！
他会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直至无法再出去！
“啪！”
他的脸上挨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那巴掌的力道很大，秋银渊的脸马上就红了，脑袋甚至被打歪向了一边。
秋银渊的嘴角边也流下了一抹血丝。
那巴掌，让秋银渊从思绪中清醒。
他看见了打他的那只手，纤细修长，丝毫看不出有那么大的力气。
要是换成平时，他肯定就把那只无力的手的主人剁了吧。
可那只手的主人是……
是被他刺穿了胸膛的刘老爷。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剑刺穿了胸膛，还撑着一口气的。
刘老爷低垂着头，那只握着扇子的手已然松开。扇子就这样落到了地上。
他应该……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了。
但心中的那股执念，让他咽不下那口气。
殷红的血，已经染了他整件衣衫。
也不管他之前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了，反正现在……是一片鲜红——一片刺痛了秋银渊眼的红。
当幻境破灭，一切假象终将破除。记忆已然恢复，一切在眼中呈现。
秋银渊眼前的场景几轮变换。
喜房……花海……森林……
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石洞里。
秋银渊的四肢带着冰凉。
他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不敢面对着自己用剑刺中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个人。
他终究转了头。心，在颤抖。
松开了握剑的手。
剑……再也握不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那个被他刺中的人。
那身着被血染红的人，脸色已经灰败。
那曾令他嫉妒过的成长型法器掉在了那人的脚边。
血，还在滴落。
红衣，穿在了那人身上。
并不相配。
那人要穿的红衣应该是世上至宝，独一无二。
他不应该穿红衣。
……不，他应该穿红衣！
杂乱无序，思绪矛盾，识海混沌，再也无法平静。
那人僵直地站在那里。
秋银渊甚至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不敢触碰。
那人的头似乎抬了抬，也似乎没有了力气，而是微微掀起了眼。
秋银渊看见了那双灰败无光的狐狸眼。
那人轻笑了一声，一滴清泪滑落眼眶，混入了地上一滩又一滩的鲜血之中。
那人还想要勾唇，却没有了往日那戏谑的弧度。
……笑不出来了……
“你下手很疼呢……”
“所以……我才让你醒醒啊……”
再也笑不出来了。
【作者题外话】：十万了，十万了！！啊啊啊！！真不容易(Ｔ▽Ｔ)
还有心疼我的若清啊！！！
尼玛我要虐死那个姓秋的，谁也别拦我！
┬─┬ノ(‘-‘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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