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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
“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在这里是抛头露面赎身以后还是抛头露面,那你赎个什么身!我就知道我不该好心,那个聂……她以前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满脑子不通世事……我就不该再好心让她做事。她不通世事你也不懂啊,你以前是什么出身!你让猪油蒙了心了……”
“就让猪油蒙了心了,蒙了心我也要这样子……”
“我就不许你这样!不许你这样怎么了!”
“……”
“……那个陈员外、铁家的公子、还有那个郑老爷,哪个不好?又不是让你嫁个老头子。你要有钱,当少奶奶,那去当啊!你嫁给谁我不高兴?哦,他们不喜欢。曹冠、柳青狄,大才子了吧,钱少一点但也是富贵之家吧,将来若是当了官……少奶奶的命!你嫁给谁不是嫁!你将来还真不嫁人了?你看看真跑去卖那什么蛋还有什么人肯要你。丢脸!丢脸啊!以后他们都得说我杨秀红教出来的女儿是怪胎!性格古怪——”
两人在房间里大声争吵,杨妈妈说到愤怒的时候,都是带着愤怒的哭腔了。席君煜听得有趣。她说曹冠、柳青狄……要走的莫非竟然是那元锦儿?这女人连续两届花魁赛的四大行首,想不到这次才当了两个月,竟打算给自己赎身了。亏本生意,也难怪那杨妈妈气成这样,而且听起来竟不是要嫁人,而是要自己赎身……这是自立门户么?又不像……
以席君煜的身份,平素如果要捧捧这种头牌的场,不是不行,但也的确是一笔大开销,因此他虽然来过金风楼许多次,但与元锦儿却没什么交集。只是公开场合看过她几次歌舞,皆是活泼灵动的,倒想不到吵起架来如此泼辣,对上这杨妈妈也是半点不让。
“反正钱在这里了!你要觉得不够你就说,大不了我全拿了出来给你……”
“你也是出去抛头露面到底有什么好的,还是抛头露面给那些人看,现在至少是些文人才子!”
“头和脸都是自己的!”
“一辈子都是!没男人要你!”
“我也不要男人!”
那边杨妈妈被气得嗓子都哑了。
“……你就算出去自立门户,我都不会这么气……至少还有个少奶奶的命,至少还有个少奶奶的命……”
元锦儿倔强地沉默。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来了楼里,我捧你当花魁,让你成红牌,你认识的都是别人想认识都认识不到的,文人才子,大官名流,也有富豪地主,我由着你任性,没让你张开大腿接客,你不喜欢我就不让那些人碰你……现在你猪油蒙了心了。你要往绝路上走,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卖笑、抛头露面……女人就是这个命!要靠自己,开什么玩笑!你能靠自己一辈子?能当个少奶奶就最好了,别人求都求不到!你几辈子修来的!你不喜欢?那你就去死了下辈子投胎当男人啊……女人就是这个命!都是这个命!犯贱——”
啪啪啪啪的几声响起在屋顶上。下一刻,暴雨轰然而至,笼罩整座城池。声音听不太清楚了,隐约听见元锦儿在嚷:“那你就打死我啊……”
席君煜推开窗户,由于上方屋檐伸出去很长。大雨倒不至于飘进屋里来,从这边望过去,金风楼内层临着秦淮河的二楼中人影闪动,两个女人吵闹的影子。零零碎碎的吵闹声随风雨过来,倒是听不太全了,只能大概辨认出那激烈争吵的身影大概是属于谁,某一刻,大概是元锦儿的身影往窗户走去,直接推开了临河的两扇窗,房间里烛影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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